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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层梦境

第三层梦境

意识清醒的时候,我已站在家门前——姑且称其为家吧。

头痛欲裂,脑子里就像有一根弦,绷紧,然后不断的震颤,回波一下一下的响。我感到视野又开始变形,汗水沿着发梢,一滴一滴的滚落…… 我站也站不稳了,不得不被挂在墙上,慢慢滑坐到地板,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。

一盘什么东西从我臂弯里,慢慢的滑出,磕碰到地板上,哐当一声响。

“这盆玫瑰,就先给你吧”

低头才发现,是那盆玫瑰,新培的土,绿叶稍稍有些萎焉,可那花苞,依旧红得耀眼。

汗水流进眼睛了啊……我抬起右手,想抹一下,又突然愣住了。

手中好像捏着一个小方块样物品,有棱有角,打开一看,是回车键。键面有些凹陷,应该是被人长期用力敲打的结果。

我看了看,放进裤兜,就那样木然坐着。

思考?没有在思考。不需要思考。

这样下去可不行。一个念头突然之间闪过。下午还要上班呢。可不知道为何,又觉得上班这件事情,本身也是荒谬可笑的。。

用手肘撑着墙壁,我勉力站起,头还有点疼。推开门。

暗淡的光线,并不能对我造成什么阻碍,我轻车熟路的,开了电脑,对着蓝莹莹的屏幕。

无所事事的我盯着电脑屏幕,又想起了什么,把那玫瑰,和油纸包也搬上了电脑桌。然后拧开了久未使用的小台灯,也许是灯泡积了些许灰尘,记忆中明亮的灯光变得昏黄。

拧开一瓶不吃饭多久的,矿泉水,灌了一半,看看标价。

“武夷山,七块呢……怪不得当时没喝。”

然后,把余下的半瓶都倒给了玫瑰,看着那干涸的泥土滋滋的吸水,膨胀。

我惨然一笑,不自觉的模仿起他的语调。

“对不起了……这里没有住着真正的作家,也没有,真正的阳光。”

自言自语着,手指下意识的下敲,准备空开标题。

可是却敲空了。

低头,键盘上突然空缺一个口子,分外的扎眼。

“不会是你吧……”

我摸向裤兜,掏出那shift键——“咔嗒”一声,严丝合缝。

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
闷闷的,但风却是清爽的风。

太阳还没能用完所有的光辉,以至于还是悬挂在这空中,于是早已困倦的他便把金色的光一股脑的倾洒,同云一起交织成线,铺成网,揽住了朵朵白云,揽住了这片天空。

这是一条小道。路人的脸上都散发着淡淡恬静的光辉,每个人都平静了,有条不紊的动作,比边上的水果小贩,也只是在静静地收拾东西,没有大声叫呢,轻轻拿起,轻轻放下,脸上挂着淡淡的笑。

一切是那么的美好。

只有我,我站在道路尽头,手捧玫瑰,臂弯里夹着一个油纸包。

我要在干什么?

哦,想起来了,我要等人。

等他归来,把我寻找。

我走在路上。

太阳心满意足的,隐在了高楼的背后,抛出了美轮美奂却飘忽不定的紫色晚霞,作为落幕的幕布。

人群渐渐增多了,车也渐渐的多了,声音更是越发嘈杂。

我没有融入人群,而是自己一个人静静的贴着墙走。

我不属于他们。

可我是走向哪的呢?我会走向哪?

为什么,我双手空荡荡的,心也空荡荡的。

天黑了,又没有黑。

因为霓虹灯亮了。

“霓虹灯亮起

黑夜无处可逃

精灵也无法在眩光中筑巢

霓虹灯亮起

星空便无从落脚”

我人在匆匆的走。我知道了,我在寻找着什么。

越来越热了,明明是一个清爽的夜晚。

我突然有种预感,我已经错过了,太迟了。

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
猛的从床上坐起来,衣服已被汗浸湿。

我要做什么?我要做什么?

洗个澡吧……

一边在想,一边走进洗手间。脱下衣服,拧开水管,在冷水瞬间接触皮肤的时候,我打了个激灵——这正是我需要的。任冷水劈头盖脸的往身上浇。

无论是身体还是头脑。

扫了一眼,整齐列在墙角,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。我按严格的顺序挤了三种液体到手上,细细的擦洗全身。

何其可笑,如此努力的熟悉自己。

有时会在意吗?这一点点的矜持。

倘若有一天,我突然晕倒在街上,能让附近的行人踮起脚尖,悄悄的,我也觉得是无比的庆幸了。

那个大声说出,自己理想的人呢?

现在的这两人唯一的相同之处,便只有相貌了吧。

我的相貌是否还留有一丝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?

伸手摸开了溅在镜子上的水珠,打开灯,然后我便愣住了。

对着镜子愣住了。

我终于明白,为什么看见他的时候,我会产生那莫名的熟悉感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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